杜憫微微吃驚。沒想到葉明凈竟然記得他兒子的名字！葉明凈冷笑：“你教了朕的兒子。朕自然也要照顧你的兒子。有什么好吃驚的?！?br>
“陛下——！”杜憫突然抬頭，眸光晦澀的看向她，用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語氣輕聲呼喚。
葉明凈霎時一怔。
她從未聽杜憫發(fā)出過這樣的聲音。一聲‘陛下’，全然和平時的清冷自若不同。它帶著強烈的感情，某種說不明的情緒。有一絲委屈、一絲無奈、一絲為難。
在葉明凈的記憶中，杜憫是矜持的，是清冷透徹的，是妥帖細致的。宛若謫仙。唯獨忘了，既然是謫落的仙人，就意味著他有著世俗的弱點。杜憫的這一聲‘陛下’提醒了她。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。
她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，剖析著自己的內(nèi)心。是什么時候開始，杜憫對她如此重要了？誠然，她和陸詔的對弈中，杜憫是重要的一步棋。但也不是說缺了杜憫她就會輸。那么，她如此的憤怒杜憫的病情又是為的什么？
是依賴。長久以來不知不覺養(yǎng)成的依賴。她決策出大方向，杜憫補全細節(jié)。再將方案扔給內(nèi)閣，林珂帶著于光愷等人安排行事。多年來順理成章。若中間出了什么問題，她也習(xí)慣性的去找杜憫談?wù)?，理清思路。年深日久，水滴穿石。杜憫就這么成了一處心靈安靜的小站。
“惜之?！彼垌辛髀冻鲆唤z愧疚，“是朕苛求你了?！辈⒎撬腥硕荚搰蜣D(zhuǎn)的。即使她是人間帝王。杜憫為著自家打算無可厚非。
“可是，你也不該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。”她話鋒一轉(zhuǎn)，指責(zé)起他：“身體不好，就該好好養(yǎng)著。朕明日就下旨，將杜雁封給早早做伴讀。你也少操些心！”
“不可！”杜憫急聲喝止，“陛下不可如此。小兒受不住這等福氣。”歷來皇子伴讀都出自勛貴之家，哪有清流文人家的孩子作此諂媚之舉的。此旨一下，他家?guī)状说拿曔€要不要了。
“那怎么辦？”葉明凈也急了，“朕又沒有女兒，不然就召了他做駙馬?！?br>
杜憫笑了，笑的釋然。輕聲道：“陛下，臣即便是少想些心事，也只多活兩三年罷了。終是要去的。臣只是想趁著還清醒的時候，將后事都安排妥當了。臣不想昏昏成成的躺在床上，一日日的數(shù)著時光度日。那樣的活著，太無趣了?！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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